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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雪

「Yanagi,這次整頓兔敷場,你讓春重趁機把手伸進去干預,他肯定有那個本事,整個吃下來。

之後,將兔敷場原來的民間營運模式改成股權制,由春重做為幕後最大股東。」

提一盞暈黃搖曳的紙燈籠,稻見與柳並肩行走在晚風飄送清香之幽暗竹林裡,任由漫天點點流螢,覆沒眼簾。

一席不似出自青年真意之個人發言,令誰也不信任的卯族第七皇子,剎那,聽不真切。

「這是你的意思,Inami?」

翩然迴身,帶起藤紫衣袂飄飛,柳動作是那般優雅,問句,卻是那樣地鋒利尖銳,不留半點情面。

「是Subaru哦,他與春重相識多年,最清楚你的貼身護衛是名優秀商賈,不是嗎?

只不過,這件事若由昴提起,你會和他吵架吧?」

笑笑否認,同時拉起卯族首領皇子雙手,嬌憨地,親暱地左搖右晃,像個小兒稚子,讓人,無法拒絕。

無從反駁,柳沉著一張韶秀臉龐,恨恨默認。

他確實什麼都能和某隻笨老虎口舌上爭鋒,那是一種身體慣性,早就,戒不掉了。

「雖然昴老說自己不是當皇族繼承人的料,然而,他比誰都還要溫柔,心思也比任何人都細膩。」

所以Subaru找上了自己,所以昴,沒有直接號令春重動作。

「你真蠢,幹嘛代替昴承受我的脾氣?」

傻眼地看著稻見,這彷彿沒脾氣的傢伙,永遠對他笑臉相迎,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想盡一切辦法,討自己歡心。

「有嗎?柳,你和昴一樣,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哦。」

噙著盈盈笑靨,青年很自然地牽起卯族第七皇子的手,一起自寅族領地,踏上歸途。

「歸屬感是你給我的,我才不想隨隨便便讓給子族那個大少爺!」

任稻見拉著自己走,柳默默地握緊牽繫在一塊兒的指掌,不願輕易鬆開;提著燈籠之青年見狀,輕輕笑了笑,一由對方,彆扭撒嬌。

只要Yanagi喜歡,他一定奉陪到底。

路上,兩人不再交談,卯族首領皇子靜靜思索著寅族繼承人透過丑族少主帶給自己的提議。

他說不上來,是否能全心全意相信春重?申族禁咒,不過維持著一種弔詭平衡。

安靜,低調,與所有人保持著一定距離,導致柳常常遺忘了,對方原是行腳商人,斡旋手段了得。

「最初,昴把人塞過來時,我覺得又荒唐又可笑。我的侍衛,何時輪到讓他操心的悲慘地步了?」

一條蜿蜒山間的小路,卯族第七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陳述起自己不想在某人面前坦白的情緒脈絡軌跡。

「是誰都無所謂,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被我那群白癡兄弟收買,讓我殺了。」

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突然之間,攢得好緊好緊,稻見無預警轉了身,笑得如同盛綻櫻花,炫目而燦爛。

「Yanagi,你的雙劍還有警戒人物小冊子,皆放置春重身上,對吧?兔敷場一事,放手讓他去幹,好不好?」

「你怎麼老是這麼樂觀又愛管閒事?怪不得和特洛伊梅亞的公主交好,氣味相投。

知道了知道了,整飭兔敷場,我會讓春重全權負責。」

誇張地嘆了口氣,柳承認自己,拿青年沒轍。縱然稻見鬼話連篇,他還是會傻傻地照單全收。

辦事一向牢靠的春重,在最短時間內,將自個兒人手安插進兔敷場,逐步滲透;再安排幾名擅於搏奕的下屬,流連其中,暗中蒐集臨時管理人之不法證據。

要不了多久,卯族青年已逮到不少詐賭之確切事證,趁勢威脅利誘,以及,汰換。藉此,逼近核心。

當時機成熟,春重將一切攤在陽光底下,讓對方再無半點翻身餘地,完全接掌兔敷場。

「動作還真快,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

一身新裁薄櫻顏色和服猶如報春眉間,柳的言詞一如既往犀利地令人難以招架;青年淡淡一笑,從容應付。

「殿下您說笑了,這是屬下本分。」

不待自家貼身護衛把話說完,卯族第七皇子一腳用力踹向牆垣,神情猙獰瞪向春重。力道之猛,彷彿能鑿出一個窟窿來。

「聽說,你抽了我的雙劍直接架在臨時管理人脖項上要脅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小子,最好有個合情合理解釋!

「是,殿下不曾禁止屬下這麼做,不是嗎?既然要在這王法蕩然無存的三不管地帶豎立威信,這是最能立竿見影的方式。

兔敷場,屬於柳殿下統轄。」

深諳對方脾氣,青年不卑不亢應對。他可是名商人,要是做了虧本買賣,豈不貽笑大方?日後,怎麼在昴殿下面前,抬得起頭?

「臭小子,倒是挺會拿翹的。」

懶洋洋地笑罵了聲,算是勉強接受春重說詞。跟在身邊好些年,柳哪裡不曉得,昴塞給自己的青年,和族裡那些對他唯唯諾諾之下人,是不一樣的。

不張揚,卻也不卑微。關鍵時刻,大放異彩,散發著自顧自的耀眼美麗。

那絕對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寶,因此卯族首領皇子,心底始終跌宕著圈圈複雜漣漪,揮之不去。

一轉身,柳與迎面而來的彪形大漢撞個正著。男人一臉凶神惡煞,對矮了自己半個頭左右之卯族第七皇子投以不屑輕蔑眼神。

「呿,兔敷場可不是你這種乳臭未乾小鬼該來的地方!」

「蛤?!」

脾氣總歸稱不上太好,柳俊俏五官一下子皺在一塊兒,正準備發難;說時遲,那時快,一名虎背熊腰的男性,適時介入。

「你找他有什麼事?」

沒有起伏的語句,不怒自威,昴存在感強烈,讓人不敢輕易小覷;一見到寅族少主,原本逞凶鬥狠的人,立刻換上一張諂媚討好之笑臉,低著頭囁嚅。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沒注意到昴大爺您來了,真的非常抱歉。」

柳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對方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走之身影,有些不是滋味。認得寅族繼承人,卻識不得他這個卯領皇子,啊?

「你來兔敷場幹什麼?」

「找你;春重,安排個地方給我。」

昴很乾脆地忽視卯族第七皇子周遭環繞的劍拔弩張氣氛,他不是來找對方起衝突的。有些枝微末節,寅族少主,不想談。

比如說,自己被某個熱愛散步的天然撩拉來兔敷場好幾次,以至於賭客及工作人員對他不陌生這回事。

柳何其聰慧,晚點大概得好好應付對方了,寅族繼承人頗為頭疼地想著。內心,無聲腹誹了稻見好一陣子。

「說吧,你一個寅領皇子,比我還像此地主人,為什麼?」

一進到兔敷場內某個金碧輝煌的奢華房間,柳立刻不高興地質問昴。他,無法忍受對方對自己有所隱瞞。

「Yanagi,不要無理取鬧;Inami會找你來賭場?」

見卯族首領皇子態度強硬,寅族少主一臉嫌麻煩,避重就輕地提了某個關鍵名諱。隨心所欲的人,一向是稻見好嗎?!

「他未免也太我行我素了。」

受不了地翻個大白眼,若不是顧忌他在卯領的風評,那傢伙八成會肆無忌憚地拉著自己一起逛賭場。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Inami。」

嗤笑一聲,唇角輕揚。他們兩個啊,哪一次不是被稻見牽著鼻子走,闖禍,受罰,禍福與共?

「什麼風把你吹到兔敷場?來看春重成果?」

一屁股落坐在昴附近,質地細膩,刺繡精緻的布團坐墊上頭,姿態與翩翩佳公子絕緣,有些大剌剌的。

「春重是你的人,我不會越過你使喚他。」

不厭其煩重申,卯族民風強悍,皇室成員間彼此爭權奪利,柳雖然有著與自信相仿之實力,卻太難毫無芥蒂相信一個人。

卯族第七皇子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地恣意利用他人,不惜一切代價爬上首領王子的地位。守住了鴻鵠之志,然而,漸漸地,漸漸地,逼瘋一顆有情之心…。

看不下去的昴,說服春重出仕,將表現優異之青年送到對方身畔,作柳最堅實可靠左右手。

而後,不再去管這對君臣共同為卯族撐起的一片天。

「呵,你倒是急於澄清。」

一雙珊瑚色的眼眸在笑,眼底,徹底失去了笑意;寅族少主默不作聲盯著對方瞧啊瞧的,端詳細微眼相變化,最終伸出雙手,把人拉進懷裡。

柳未曾反抗,放任昴抱住、親吻自己,溢出一聲很輕,很輕,很輕,幾乎忘了發出音調的笑,發自內心。

「Subaru,你每次說不過我都用親的,真夠狡猾。」

猶如芢弱無骨菟絲花,雙臂攀纏在寅族皇子脖項上,微微仰著頸骨,將溫熱鼻息薄噴在對方堅毅臉龐上。

吐露之言語,帶著慣有諷刺。

「Yanagi,別一不開心就想找人出氣。」

凝眉抱怨,同時好好地把柳抱牢。兩個人緊緊貼燙在一塊兒,虹色和著在過程中被蹭開大半,裸露出瑩白腿根。

「我就是這麼惡劣的人,你覺得幻滅可以離我遠一點。」

一面傾吐著不近人情話語,雙腿卻隔著布料一面磨蹭昴,形成最強烈的反差與諷刺。

「不要玩火自焚,柳!」

雖然十分能夠忍隱,多半時候選擇壓抑及退讓,但,寅族繼承人也是有脾氣的。Yanagi不能每回都藉由傷害別人,來確認對方真實心思。

「反正,跟你上床與和稻見行魚水之歡對我而言,沒有實質差別。」

滿不在乎脫口而出的那一刻,昴,全然地被激怒。握緊拳頭猛力推開柳,燦金瞳孔裡灼燒著熊熊焰火,怒不可遏。

「你簡直無藥可救!」

「柳,怎麼又和昴起衝突了?他這回似乎氣得不輕呢,一聲不響跑去承和送信,還得讓冬榴通知我。」

一顆接著一顆荔枝剝,在小瓷盤上疊出晶瑩剔透的水果塔。稻見以天氣很好之語氣,溫聲徵詢。

「『反正,跟你上床與和稻見行魚水之歡對我而言,沒有實質差別。』差不多是這樣。」

理所當然地讓青年幫自己剝荔枝,柳三兩下就吃掉一整盤,半點不留給對方品嚐。回應丑族少主時,仍是那副不知好歹的糟糕態度,渾身帶刺。

眨眨花青色大眼,稻見平靜地拿一旁手巾擦拭指尖黏膩,在卯族首領皇子築起防備心之際,依然,掛著大大笑臉,不曾出聲指責。

柳弄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大腿連接臀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粗糙的指腹摩娑。他像是受驚兔子,想都沒想抬腳惡狠狠地踹了出去!

「不要碰我!」

丑族繼承人十分靈巧地閃躲卯族第七皇子的凶狠攻勢,氣定神閒地換了一個位置落坐,挽袖開始泡茶。

「這便是我和昴的差異,Yanagi,你那是違心之論哦。等Subaru回來,我們一起去和他道歉,好不好?」

「你這爛好人,怪不得子族那個大少爺,對你情有獨鍾。」

理了理自己身上一片凌亂之和服,實際上氣不起來的柳,不客氣地接過一杯豔紅茶湯,埋怨。

「唔,Shin一直很可愛啊,有哪裡不對嗎?」

「還是一樣這麼肉麻,噁心死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和辰感情有多好?那只會讓我覺得,你被他搶了!」

卯族首領皇子從不掩飾自己有多在乎稻見,一根戰時遺留下來,狠狠扎在心底淌出淋漓鮮血的淡刺,讓他無法由衷笑著祝福。

「不喜歡不用勉強自己,嗯?」

相當順手地揉著柳柔軟薄藤色腦袋,將一頭梳理整齊的髮絲搓得好亂好亂。丑族少主毫無距離感,親和力十足,即使是難以好好相處之卯族第七皇子,同樣,折服在對方朝陽般的溫暖裡,不再張牙舞爪。

「就你這笨蛋不會對我怒目橫眉,真夠傻。」

沒好氣地嘲諷,並且順理自己亂糟糟的髮。滿溢而出之疑心病,無論如何,不會用在稻見身上。

他,不想糟蹋青年全心全意的陪伴與溫柔。

「改天月之路開啟的時候,我們一起溜去白蘭地之國的酒吧喝酒如何?之前聽乾提起,那邊的調酒獨具一格,昴肯定會愛不釋手。」

「你就不能放過冬鏡?到底你是丑族皇子,還他是丑族繼承人?這麼理直氣壯把政務都扔給他處理。」

「冬鏡做得很出色很完美啊,不行嗎?」

瞬間被對方無辜模樣氣笑,柳不禁為對方和萬能雜工沒兩樣的勞碌命貼身護衛掬了一把同情淚。有個這麼天的主子,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要回去了,在你府第待這麼久,夠讓靜月聯想浮翻了吧?」

維持著若無其事的笑,那樣之笑容,卻讓卯族首領皇子難以忍受。五官,無意識地扭曲在一塊兒。

青年瞧見了,輕輕捧起近在咫尺的端秀臉龐,好聲好氣開口,關懷。

「Yanagi,怎麼啦?」

柳的驕傲,讓他不想回答稻見。張臂緊緊擁抱,為了自己義無反顧流露殘酷一面之丑族繼承人,比起昴憤而甩袖離去,還要讓人無法承受…。

「來給柳作說客?」

昴前腳踏進自個兒宅子,稻見後腳便摸了過來。通風報信的人,八成是自家小青年。

「我沒有辦法假裝不知道你和Yanagi起衝突哦,Subaru。」

伴隨著一張明亮笑臉,青年承認地相當爽快;寅族少主有點無奈地看著對方:你會不會太坦白啦?

「不要生柳的氣嘛,好不好?」

「嘖,你勸架的方式,未免也太亂七八糟。你觸碰柳的腿就算了,別那麼摸我,兩個大男人這樣能看嗎?」

對於自家兄弟之間親暱過頭的肢體接觸,昴不太會為此出現情緒起伏。只要那一套別用在他身上,都好說。

「喂,Inami,怎麼又掛我背上,你故意的?」

寅族繼承人才剛坐下來,一壺竹葉酒都還沒沾到口,青年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貼上來,當一塊強效黏皮糖。

實際上略微崩潰地吶喊,對於稻見的不屈不撓,他,招架地有些艱難。

「昴,你還沒有答應我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找柳談,你快點下來!」

得到寅族皇子重如泰山之允諾,青年這才笑嘻嘻地從對方背上滑下來,翻過倒扣小酒盞,淺斟一杯醇厚滋味。

「你平時,都是這麼逼迫Shin的嗎?」

約莫曉得年輕王者拿稻見毫無辦法,同樣被坑過好幾次,提說起來字字血淚的昴,忍不住,調侃自家兄弟。

「我沒有欺負辰!」

慌慌張張地否認,滿臉困窘。怎麼連Subaru,都這麼笑話他?

輕抿一口竹葉酒,寅族少主笑開了小小虎牙,愉快緘默。你這個天然黑,可沒少挖過坑,讓我跳啊。

「殿下,要不要吃點荷花酥?剛出爐,快馬加鞭從子族送過來的。」

早已備妥熱騰騰糕點的冬榴,趁兩人閒話家常告一段落,送上丑族皇子愛不釋手之精巧點心。

「哇,好香啊,冬榴你真貼心。」

「喂,吃慢點,你可別再吃到中毒,Yanagi絕對會抓狂。上回為了這事,他差點砍了春重。」

開口制止青年總是吃得很急,才會令細作有機可趁。這傢伙熱愛子族作工繁瑣之宮廷糕餅,並非秘密。

「屬下已經試過毒了…。」

豔似榴紅的寅族禁軍統領哭喪著一張臉,小聲囁嚅。寅族少主府邸平日沒有這樣習慣。這是,柳殿下的意思。

『只要是給稻見那笨蛋吃的東西,一律給我再三確認沒有問題,明白嗎?!他再出事,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抱歉啊冬榴,難為你了。」

體諒著卯族首領皇子患得患失的心情,稻見不過以一顆有情之心,看淡對方近期雷厲風行的高壓行為。

『Yanagi,我沒有事,不要擔心嘛。』

脫離險境後,他在卯族作客了一陣子才返回自個兒領地。那段期間,幾乎與柳形影不離,彷彿連體嬰似的。

自家兄弟的心太過空洞,好不容易把他和昴牢牢裝了進去,學會相信二字怎麼寫。青年並不允許,任何人玷汙了這份無瑕情義!

為此,稻見願意用任何代價去交換。

『呵,我都要吃醋了。柳看起來,比較像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不會在子族領地,渡過這麼長一段時間。』

『Shin,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比任何人,都還要喜歡你。』

連聲告饒,離開卯族後,青年馬不停蹄趕到子族,愜意坐在年輕王者小院裡,聆聽男人揶揄。

『嗯啊,不然我會容許你,對我又親又抱嗎?』

基本上只是想捉弄丑族繼承人,辰揚起高傲細碎的清冽笑意,扯住對方衣襟,一把將人拉了下來,甜膩親吻。

昴沒有特別喜歡品嚐那些容易沾得滿手油膩細沫的宮廷糕點,他就這麼看著稻見一口接著一口吃,一邊思考著,要怎麼與柳和好?

清月夜,仰躺在床榻上的寅族少主思緒飄飛,一點睡意也沒有。

「有九曜皇子會像你這樣,半夜爬上別的男人的床嗎,Yanagi?」

當柳如入無人之境,無聲無息摸了進來,理所當然壓在自己身上,居高臨下,好不得意地望時,他不過伸手環抱住對方,懶洋洋詢問。

「你又想和我吵,Subaru?」

挑著眉,神情滿是挑釁,淡紅藤瞳孔裡淺映月光,好似鑲嵌上一層銀底色的霜,顯得,格外不真切。

「不想。你又不是不曉得,Inami很纏人。他什麼都跟我說了。」

以最快速度拒絕,省得卯族第七皇子又藉故找自己荏兒。讓柳腦袋貼在胸膛上,厚實大掌,有一下沒一下挲著。

「那傢伙,連這種事情也講?」

「是他連這樣的事兒都幹得出來才對吧?」

「你吃味了嗎?」

一雙渲染著盈盈笑意的眼,看上去頗為開懷。柳,本來就很喜愛作弄昴,誰讓對方,總是一臉苦仇大恨?

「我不會懷疑他對Shin的真心。」

相處多年,寅族繼承人自然有一套應付對方的辦法。從一開始,他就不奢望Yanagi乖乖道歉。

在承和拉開了時間與空間,靜下心來慢慢思考,昴才漸漸意識到,自己氣的,也許是柳自我作賤之發言。

懷抱著凌雲壯志,卯族首領皇子的步調一直以來都太匆忙。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麼都敢犧牲。

當他和稻見察覺時,柳已經快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一點一點養回來的一顆心,寅族少主可不許對方,就這麼浪擲了!

「你的個性,簡直糟透了,喜歡你壓根是場悲劇。可是,無論是你或者雷,那種威風凜凜的皇子姿態,我很羨慕…。」

低聲呢喃著只有自己才懂的幽深心事,室內過分安靜,柳,聽得一清二楚。他笑了起來,愉快地反駁。

「你的情話,糟糕透頂,哪個女孩子會中意你這根不解風情的木頭?不過,我不討厭。」

輕吻著昴眼角與堆疊皺痕之眉心,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最後落在唇瓣上,淡成了迤邐。

他倆自幼相識,比血濃於水的骨肉兄弟還要多了幾分親暱感。一個人走得太累時,竟也,習慣了有對方相伴。

一向在寅族繼承人床上睡得很安穩,賴在昴的懷裡,一夜無夢到天明。

柳從不依賴他人,竭盡所能依靠自身實力,展現壓倒性領袖才能,豔驚群雄;待在丑、寅兩族皇子身畔時,他其實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放鬆。

「在你身邊,挺好睡的,不用顧慮宵小夜半三更摸上我的床偷襲。」

「這裡是寅族,誰會想靠近我?」

鼻翼裡,纏咽著兔敷場特有之紙醉金迷味道。舒服把自個兒當作靠墊的傢伙,才剛結束堆積如山的公務吧?再大老遠往他這兒跑,尋求一場安然無夢的平穩歇息。

把人給好好抱緊,某種程度上欣羨柳的自己,果然只是個失格皇族少主。

「這輩子,你可別想把我和Inami甩開。」

卯族第七皇子,自然注意到流轉在某人周圍之低氣壓。昴可是個打著燈籠都不見得找得到的好人,畢竟大部分皇親貴族,可忍受不住他之冷嘲熱諷。

「嘖,誰會放開你們兩個?」

親了親對方眼尾,柳揚起的笑容,忽然,格外具有侵略性。

「跟我上床對你沒有好處,Yanagi!」

眼神死寂地制止對方又試圖撥開自己身上殘餘衣著,他實在不明白,被恣意剝開身軀狠狠侵犯明明很疼,這傢伙怎麼就是樂此不疲地引火上身?

「讓我後悔勾引你吧,Subaru。」

噙著不協調的詭譎笑容,他就想挑戰昴底線,至於後果嘛,等身子被撕裂了再說。

睜眼時,一張看了將近二十個年頭,無論如何不曾江湖相忘的容顏,就這麼躍入眼簾,無限放大。

柳想都沒想地湊過去,咬了昴鼻頭一口,滿意看著上頭烙下一排清晰牙印,既鮮紅,又刺目。

「這傢伙睡著時,竟然毫無防備,像頭家貓般乖巧,呵。」

藉著難能可貴機會,自顧自觀察寅族少主好一陣子,東摸摸,西碰碰,與興奮的小兒稚子無異。

目光,最終停留在昴被自己抓得慘不忍睹,一片殷紅帶血的背脊上頭,賴著不肯走了。

重新把自己埋回對方臂彎中,輕輕蹭了幾下後,繼續好眠。

「什麼時候,你對我這麼好奇?」

其實早就醒了,卻難得沒有直接起身,仰躺在竹葉飄香的靜寂室內,伴柳沉沉入睡。

「冬榴,替我準備傷藥。喂,你怎麼又哭,這像話嗎?!」

開口同時,門外傳來熟悉的微小鼻子抽咽聲,寅族繼承人瞬間眼神死透。他家小青年,是水做的不成?讓眼淚,輕易彈落。

「春重,柳今天行程?」

隨著冬榴腳步及隱約哭腔漸漸遠去,昴隨口詢問了一聲。某人雖然很精明,卻也挺能賴床的。

尤其,睡在他房裡的時候。

「殿下今日沒有公務,不打緊。」

「稻見人呢?」

「稻見殿下大清早就前往子族,估計應該已經抵達子族皇城了。」

青年一面說一面憋笑,果不其然,十分熟悉的咋舌聲響忙不迭響起,伴隨,寅族皇子略帶煩躁之挖苦。

「又往辰那裡跑?!他當子族在自家領地隔壁?!」

春重沒有回應,沉默無聲地低笑。稻見殿下一向都是這種調性啊,昴殿下您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嗎?

「Subaru,你何時變得這般囉嗦?」

不肯乖乖打開還相當沉重的眼皮,卯族首領皇子將俊秀臉蛋埋在對方胸膛前,悶著聲指責。

「你要不要起來?都日上三竿了。」

逕自忽略挑釁話語,昴輕輕搓著胸口櫻粉色柔軟腦袋,倒也不急著離開床榻。沒有蹭夠之前,柳不可能甘願離開他的體溫。

「體液你全掏出來了,有差嗎?」

豪不在意地暴露自己不協調的一面粗鄙,襦袢本來就沒好好穿了,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白皙肌膚赤裸裸攤在寅族少主目光底下。

都被壓著操幹整晚,雙腿無法順利合攏,動一下,股間似乎源源不絕流淌出對方精液,有什麼好害臊?

「你真的讓人很幻滅,有哪個皇子這麼粗俗?」

說是這麼說,昴的語句聲調卻微微上揚。嘴邊小小虎牙,似乎特別閃耀,染上鮮明笑意。

記得幼年第一次與柳相見時之驚為天人,在寅族,自己從沒見過如此粉妝玉琢的漂亮孩子。只不過,對方的脾氣完全與長相成反比…。

『蛤,我為什麼要跟這個苦瓜臉好好相處?!』

『柳,昴人很好的,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相信我嘛。』

「只有Inami那個笨蛋,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讓我們兩個當朋友。結果,還真的糊里糊塗和你上床了。」

調笑聲中,卯族第七皇子用力啃了寅族繼承人肩膀一口,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昴身上的印子,很難自圓其說,呵。

「冬榴,別再抽咽了,不過就是上個藥而已。」

昴相當頭痛地忍受背後時不時傳來的低低吸鼻子聲響,藥膏塗抹在患部,勻開細小刺痛感,不及冬榴無聲哭泣,令他感到煩躁。

柳只要一感到疼痛,就會抓自己出氣,下手完全不知輕重,寅族少主習慣了,不以為意。

「殿下…。」

青年動作,小心翼翼。把昴當成神祇一樣崇拜,冬榴就怕他家殿下身上帶傷,即使,那是對方默許…。

「嘖,你哭得我頭都疼了。下次再哭,我就讓別人替我上藥。」

塗藥這種小事,寅族繼承人自然不可能讓卯族首領皇子紆尊降貴替自己服務。只不過,他也沒辦法自行完成。

讓冬榴觀看身軀上傷口,完全是個下下策。自家小青年哭起來,麻煩得要命。內心十分崩潰,不得不,開口抗議。

「我才不想讓其他人伺候殿下,他們粗手粗腳的,會害殿下留疤!」

聞言,昴不太客氣地笑了起來。寅族崇尚勇武風氣,受傷似乎是家常便飯。他又不是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怕什麼?

不過,Yanagi陶瓷般的白淨肌膚上要是留了痕跡,自己可不能接受。

「那傢伙還真狠,竟然咬在鼻側和肩胛,根本無從遮掩。一會兒老爹問起,很難解釋啊。」

接過盛裝清水的木盆端詳,寅族皇子不是很意外印子長在最醒目之處。某人報復心態強烈,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和王取消共進午膳嗎?」

「不必。把Inami從子族給我叫回來。他還記得自己答應柳,今晚要一同前往兔敷場?」

昴沒想到的是,晚些時候稻見返回是返回了,卻非常順手地把年輕王者一同打包至丑族作客,讓他不知從何吐嘈起。

Shin,你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隨隨便便就讓Inami拐來鄉下地方?

「哈哈哈,你的鼻子還真醜,齒印可明顯了。」

柳沒有折返自個兒府第,滯留在對方宅子裡,悠悠哉哉地吃上一頓飯。畢竟在卯領,得隨時隨地繃緊神經。

「這是你的傑作吧?你打算要笑幾次,Yanagi?」

處理完傷處後,寅族繼承人自然而然地陪卯族第七皇子用餐。溫吞吞喝上一碗早已放涼的味噌湯之餘,反駁。

「誰讓你弄痛我。」

揚起得意笑容,柳那是標準的惡人先告狀。他們兩人間荒腔走板之性事,十之八九,由他先挑起。

看昴臉上壓抑神情徹底破碎,惡狠狠侵犯自己的凶狠模樣,確實,挺帶感的。

「做賊的喊抓賊。」

笑罵著。盛上一碗剛從膳房端上來的馬鈴薯燉肉,一口一口吹涼後才慢慢餵食卯族首領皇子。

這傢伙有時候會對自己頤指氣使,要他好好伺候著。時間點,通常落在他倆奢月風華過後。

「稻見什麼時候回來?」

「冬榴已經派人去子族催了。」

「遲早有一天,我要打斷他的腿!三天兩頭就往大少爺那裡跑,他當子族很近嗎?!」

咬牙切齒的抱怨聲太過熟悉,昴忍不住低笑了起來。Inami的確,該回丑族了。

「Inami,Shin為什麼會在你府裡?!」

聯袂踏進丑族皇子府那一刻,柳含恨帶笑地質問自己最好之兄弟,冷不防映入眼簾的銀雪顏色。

「Yanagi,不要生氣嘛,我有在我們約定好之前的時間回來哦。」

想都沒想地上前,當著年輕王者的面又拉住卯族首領皇子的雙手,十分親密地左右搖晃,眉眼笑得彎彎的,很是嬌憨可親。

昴站在一旁默默地搖搖頭,這傢伙對柳開啟白花花小動物模式時,可從來不看場合的。

保持著優雅微笑,辰十分乾脆地當作沒看到,省得又為了那個神奇的三人小圈圈,氣死自己。

稻見要是能好好把別人的話聽進去,乾和丁都能稱兄道弟了。

「柳,下次如果你要逼迫昴和你纏綿悱惻,記得不要這麼粗暴,讓他變成野獸,嗯?」

驀然傾身湊到卯族第七皇子耳畔,貼得好近好近,青年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陳述一件類似天氣很好之事實。

那一剎那,柳的耳根子,有些不受控制地赧紅起來:Inami,你怎麼通通都知道?

「我一直都好好地注視著Yanagi你,無論如何,不會放你一個人。」

臉上鈎開如櫻花盛綻般的絢爛笑靨,稻見搓了搓對方腦袋後,退開距離與九曜第一人並肩離去。

「冬鏡,幫我預備一支純米吟釀,招待昴和柳。」

青年的領地不釀酒,只負責出產最好吃之稻米,做九曜境內最大糧倉。冬鏡辦事效率極高,隨即,備妥一支戌族繼承人親釀的酒。

寅族皇子心思細過錦緞纏綿,他不會去探究,Inami究竟對Yanagi說了些什麼。逕自邁開步伐,走入一場酒香纏繞的溫柔繾綣裡,細細品嚐平時喝不到之戌族酒水。

「那傢伙是收了多少Inui的酒?」

乾的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喝到的。現在他卻坐在稻見宅子裡,搭配肉乾一塊兒享用。

從釀造到販售,昴從不過問,扔給冬榴全權負責。那小子愛哭是愛哭,不過百樣玲瓏,面面俱到,壓根不需要自己操心。

他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大口飲酒。

「昴殿下喜歡的話,屬下再準備一支如何?」

什麼都能替稻見辦得完美無缺,嫻熟政務運作的丑族皇子貼身護衛,保持著溫和微笑,徵詢。

乾殿下送信來的時候,多半會順勢捎一支釀造酒過來,偶爾,還會夾帶庚殿下府邸之庫藏,不好說啊。

品一口芳醇滋味,不再多置一句可否,隅坐著等待柳,一步一步將心情平復,再與自己唇槍舌劍。

當一只骨節勻稱的手,有點蠻橫不講理地從自個兒指掌間搶走木枡時,他不過,咧開虎牙笑。

「Inui釀的酒,喝嗎?」

「別跟我說出自大少爺手筆都好。」

「咱們的九曜第一人,這樣大材小用?」

隨口駁斥,再為自己盛上一杯新酒。柳不會把小木枡還回來,幾口黃湯下肚後,又將重啟一輪遊走在道德邊緣之危險遊戲。

昴游刃有餘地喝,時不時打劫一塊肉乾來嚐。冬鏡今個兒,準備了蜜汁口味,嚼勁兒正好。

不出寅族繼承人意料之內,喝著喝著,酒量遠不及自己的卯族首領皇子,雙頰漆上一層錯落妝點之殘橘粉紅,直接,跨坐上他雙腿。

一雙修長臂膀纏上脖頸時,昴不過,張臂抱緊柳,給了對方一個窒息式的深深親吻。

「你把我找來丑族,看你和柳的兄友弟恭嗎?」

環抱著雙臂,辰不鹹不淡地開口調侃連哄帶騙把自己拐來丑族作客的某某人。他啊,早就學會視而不見。

「沒有沒有,這時節寅領一帶竹林裡頭漫天飛舞的流螢很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連忙搖頭否認,昴和柳最近的關係好似吊繩上之懸絲魁儡,一個不慎,便要摔個粉身碎骨。他,很難不擔憂啊。

「口是心非。」

笑得有些慵懶,年輕王者倒是沒有拆穿青年的彆腳謊言。他既然答應來丑族短暫休假,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時間還早,我們去吃個刨冰如何?我知道幾家不錯的小店哦。」

「就會拐著彎要我進食。」

聳聳肩,男人笑罵著。他的反抗,一向徒勞無功,倒不如製造一點愧疚感給稻見,讓過程更加愉快。

「很好吃的,保證不虐待味蕾。」

笑得滿臉無辜討好,丑族皇子十分自然地牽起年輕王者的手,一同往寅族市街散步而去。

熟門熟路地抄近路,引領男人走向木質香氣繚繞的舒適空間中,品味甜膩滋味。

辰姿態略微放鬆仍不失優雅地坐在不顯眼的角落座位上,端詳稻見點餐背影。那傢伙每次吃東西,可不會過問自己意見,霸道得很,呵。

「我點了碗宇治金時刨冰,店員一會兒送過來。這個先給你。」

隨手遞上一串香濃芝麻糰子,生理運作基本上只靠醬油糰子勉強維繫維繫的男人,因此,綻開小小笑花。

張嘴咬下,濃郁芝麻味伴隨竹葉清香登時在口中炸裂開來,讓人忍不住三兩下吃完一整串,仍舊,意猶未盡。

「你要吃麻婆烏龍麵?」

當年輕王者抬眼,一雙明亮帶笑的翠綠眼眸正望著自己,彎成新月弧。手邊,擱著一碗熱騰騰麵食,與說好的刨冰形成鮮明對比。

「整天奔來走去的,我好餓哦。Shin,你要不要嚐一口?很好吃哦。」

「容我拒絕,你只是想把我的胃袋塞得更滿而已。」

話雖然這麼說,辰並不是很意外,一匙捲好吹涼的烏龍麵,就這麼無視他個人意願湊到眼前,當真可恨。

「昴跟柳,怎麼有辦法忍受你這種我行我素的性子這麼多年?」

挽一縷頰邊雪銀長髮,認命地接受稻見餵食。如果不答應,壓根啊,沒完沒了。

「唔,他們兩個,人都很好啊。」

「對牛彈琴。」

放棄得飛快,意思意思吃上一口,某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可以好好溝通的對象。

稍晚,青年的宇治金時刨冰送了上來,削得又薄又透之雪花片猶若紛飛楊柳,似乎挖上一匙,便如同翩翩旋旋,搖搖擺擺的靈動蝴蝶,翔墜落地。

「你到底點了多少吃食?怎麼又多了一份黑糖奶酪?」

有些不悅地瞪了丑族皇子一眼,他又不是離,吃那麼多甜食做什麼?

「突然嘴饞嘛。辰,你要不要嚐一口看看?這邊的奶酪甜而不膩,滋味很棒喔。連昴過來的時候,都會點來吃。」

美美地挖起一大杓送入嘴裡,稻見一臉心滿意足,揚起絢爛的笑,順勢徵詢對方意見。

「不要,你這個差勁的推銷者。」

拒絕地十分乾脆,辰拿起小碗替自己挖了一點宇治金時刨冰。他可不想,又讓某人主導局勢。

年輕王者何其驕傲,可不能允許自己,滿盤皆輸。

「歡迎貴客蒞臨兔敷場,希望您能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柳噙著營業用的豔麗笑容,姿態優雅地佇立在門口,招呼客人;辰抱著臂膀,站在遠處,不吭一聲端詳了好一陣子。

「卯族的首領皇子,需要這樣事必躬親?」

「平時是春重指派人手,今天的話,有些原因啦。柳和春重之間的平衡,其實相當危險。」

意有所指,稻見並不想將話說死。卯族第七皇子總是顯得搖搖欲墜的信任,他不想代替對方,書寫解答。

「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是一如以往地複雜難解。」

隨口揶揄,那個三人小圈圈關係太過緊密而曲折難解,他還不想讓瘋狂佔有慾作祟,逼著青年表態。

稻見,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

「Inami,你還要杵在那裡當門神多久?Subaru早過來了,你還要不要讓我幫你導覽?」

柳說話通常夾槍帶棍,只不過丑族少主習慣了,不以為意。

「昴把頭髮後梳果然很好看呢,玉樹臨風,威儀非凡。他啊,怎麼會覺得自己是個不適任的皇族少主?柳,你以為如何?」

俏皮地眨眨眼,比起他們兩人,昴其實更為遵守那些皇室繁文縟節,只不過,當事人毫無自覺。

「你那副很想把Subaru推銷出去的模樣是怎麼回事?他是我的,我可不准其他人覬覦!」

幾乎是不經思考之潛意識發言,惹來丑族繼承人一陣輕笑,大掌蓋下,恣意揉亂對方柔順的髮。

「嗯,那記得不要再逼虎傷人哦。」

稻見不再多說什麼,掌心按上不對自己設防的卯族首領皇子背脊,將人啊,推向迎面而來的寅族少主。

「我果然一點也不想理解你的兄友弟恭。」

從頭到尾忠實目睹的年輕王者,不冷不熱地拋出一句。他並不容許自己之驕傲,輸得一敗塗地。

似乎沒有聽出男人言詞裡的挖苦,青年笑笑拉著對方,並肩走入一場紙迷金醉之繁華夜宴裡。

「你把額頭露出來,真夠難看的。」

冷不妨被推了一把,差點和昴撞成一團的柳,略微不爽地把脾氣直接發在對方身上;寅族皇子習以為常,四兩撥千金地回應。

「你果然很難讓人喜歡起來。」

「你又後悔了嗎?」

「常常都很懊悔啊,不過,不會把你放開。」

露齒一笑,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轉角處,利用身形優勢,昴就這麼順理成章地折腰親了卯族第七皇子臉蛋一口。

「我都不曉得你這麼幼稚。」

懶洋洋地埋怨,倒也不是真的排斥。明明獨來獨往,卻總是為了自己出頭。寬大袖袍底下,柳難得主動,握住對方結實大掌,不想鬆開。

「你這是在對Inami還是Shin炫耀?」

任由卯族首領皇子漂亮勻稱指骨撐開自個兒相應位置,再趁勢滑入,握緊,握牢,他瞧了前方兩人一眼,隨口詢問。

「要刺激大少爺的話,得和稻見玩點霧裡看花的遊戲吧。」

「那麼,一會兒帶Inami他們兩個逛過一圈後,我們逃走。」

「哈哈哈,你捨得扔下稻見?」

「捨不得的人,一直都是你。」

一句話,無端激起了柳的勝負欲,於是,他衝著昴咧開挑釁笑容,局勢再開。

兩雙形狀及大小截然不同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塊兒,一同走向夜色勻開濃豔的天邊之路。

平常,昴和柳是不會這樣牽手的,他們,只會互相吵得面紅耳赤。

穿著不太習慣的草屐,卯族第七皇子行走之速度其實偏慢。只不過,長期針鋒相對,昴啊,竟沉浸在難得寧靜氣氛裡,漏看了。

「喂,小心點啊。」

當繫帶無預警斷裂,柳一個踉蹌向前撲倒那一刻,寅族少主眼明手快將人撈進懷裡,好好地抱牢。

竹葉香氣在對方健壯臂彎裡炸開,卯族首領皇子竟錯覺那是報春的眉間…。

「春重不曉得,你對人造皮革過敏嗎?!指縫磨到破皮,整片腫起來!」

壯碩身軀蹲下來,讓柳能坐在自個兒大腿上,抬起白皙小腿肚,仔仔細細檢查;他像個局外人,任憑對方將肢體翻來覆去,心思,有些不受控制地飄遠了。

「Subaru,你知道自己在對我抱怨什麼嗎?」

「你比任何人都還重要,Yanagi。」

昴和春重的關係一向很好,偶爾,一根淡刺就這麼扎了下來,痛得Yanagi喊不出一聲痛。

一張五官皺凝在一塊兒的臉孔,一段不假思索衝口而出之埋怨,清晰了柳內心某一處細膩敏感神經。順從真實心聲,他把自個兒臉蛋,埋進對方胸膛,諦聽平穩心跳。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懷疑你別有居心。」

低聲呢喃,卯族第七皇子雖然誰都不信任,然而,Subaru卻始終陪伴在他身旁,不棄,不離。

「上來吧,揹你回去。」

讓柳能扶著自己站立,昴默默迴身背向對方,靜靜等候Yanagi爬上寬闊背脊;卯族首領皇子悶不吭聲貼了上去,這是,Subaru第二次揹他…。

上一回,他們都還很年少,拜自家草包靜月兄長所賜。而如今,竹影飄香,昴的溫柔,燃成起火宇宙。

「你揹過稻見嗎?」

寅族繼承人步伐很穩,幾乎沒有晃動感。柳靜靜賴在對方背上,雙臂攀附,盯著一顆黃黑相間腦袋瞧啊瞧的,望不見Subaru此時神情。

「怎麼可能?那傢伙壯得像頭牛似的,要不是最近血光之災頻繁,你哪時看過Inami躺在床上?」

「給Shin那個大少爺皇城門口擋刀的時候啊,當時,他可足足昏迷了一個星期。」

即使看不到柳的臉,昴也能準確勾勒,對方此時此刻皮笑肉不笑背後之咬牙切齒。只因對Yanagi而言,稻見無可取代!

「縱然昏迷,Inami口中還是不斷喊著Shin。」

順著記憶脈絡,寅族少主思緒跌宕回兵荒馬亂的那一天,那是他首次,撞見卯族第七皇子臉上爬滿了驚慌失措…。

『冬鏡,這是怎麼回事?!竟然讓你的主子以身餵刀!』

心急如焚地趕到丑族,一室蒼白無力變相燃燒成最痛。褪除了張皇,暈染鮮明怒意,柳惡狠狠揪住冬鏡衣領,佞聲質問。

『殿下他,是為了保護辰殿下…。』

『蛤?!冬璜在搞什麼?!他難道是大型裝飾品不成?!還需要稻見拼死相救?!』

青筋暴突於裸露和服外的臂膀之上,卯族皇子擰得那般用力;暴怒胸前臟器,跳得,卻是那般無力。

他很害怕,實在,太害怕了,只好用織張怒氣,掩飾自己無能為力。

『柳,放手,不要拿冬鏡出氣;冬榴,看看怎麼處理,就算稻見清魂已入酆都門,也要給我拖回來!』

昴的臉色同樣沒好看到哪裡去,然而,理智還在。總要有那麼一個人,能主持大局,不自亂陣腳。

『Shin…,Shin…,沒事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分毫。』

斷斷續續低語,迴盪在氣氛低迷壓抑室內,顯得格外清晰,讓人啊,聽不真切。

差不多在那個時間點,Subaru懂了,Inami縱使掩不住疼痛與滿室淒涼哭聲,也不顧一切守護的,一顆纖塵不染真心。

稻見喜歡他們年輕王者,喜歡得不得了。

「一天到晚就曉得往子族跑!當年就該打斷他的腿,省得最後連心都賠給那個大少爺,要不回來。」

恨恨開口,他怎麼沒早點察覺,Inami那麼喜歡Shin,以至於,覆水難收。

「你只是不相信,辰同樣能好好相待稻見罷了。那一道棄守丑族的命令,一直,都是你的心魔。」

淡淡回應,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嘖,你怎麼還坐我腿上?」

習慣性咋舌,好氣又好笑地提醒柳,沒有必要窩在自己硬梆梆的盤曲雙腿上,一旁有布團子。

「你有什麼不滿?」

揚起帶有攻擊性的笑容,卯族第七皇子擺明了不讓人走。他既不讓昴去拿藥,也不肯離開對方體溫。

「你只是想為難冬榴吧,Yanagi?」

見柳絲毫沒有起身意圖,寅族少主帶了幾分認命味道,摟著卯族首領皇子,抖落一身輕輕。

「嗯啊,你家那個小哭包,看了就心煩。」

他實在受不了那個三天兩頭哭哭啼啼的小青年,昴到底怎麼有辦法忍受對方,待在身畔多年?

「冬榴是我的人,不要老是針對他。」

「你心疼了不成?我幹嘛對一個成天跟在我所有物後頭轉的赤紅小尾巴客氣?你是我的好嗎?」

發言地理直氣壯,柳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寅族繼承人應答之前,把人抱得更緊,幾乎整個包覆。

「Yanagi,你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有些事情,說破了太赤裸。昴抿緊了雙唇,不再置上一詞。等冬榴端了傷藥過來,鬆開對方,起身拿藥。

「再讓春重幫你敷兩天藥就會好,不會讓靜月看出半點異狀。」

依稀竹葉香勻開一抹冰涼,寅族少主駕輕就熟地上藥、包紮,絲毫不拖泥帶水,過程中,也不曾讓柳,感到一絲疼痛不適。

「你好意思交給別人代勞,Subaru?」

面對卯族第七皇子突如其來的蠻不講理,昴靜靜地看著對方,再湊過去親上一口,堵死柳所有可能抗議。

「你知道,自己老是把我和稻見抓得很牢嗎?我一直不想逼你正視內心幽微隱痛,但,你怕是連為什麼非我不可,都搞不清楚吧?

不要讓我覺得,我的退讓,毫無意義。」

本來,寅族皇子不想打破這層鏡花水月假象的,然而,霧裡探花的遊戲玩久了,他也累了…。

大掌貼上卯族第七皇子瓷白臉頰,昴撫摸的動作很溫柔,透露之話語,卻摻雜濃濃疲累感,譜出不協調樂章。

「柳,我的心還是肉做的,會痛。」

將柔軟珊瑚色髮絲攏至耳後,寅族繼承人很乾脆起身,把柳獨自一個人留在自個兒房內,前去沐浴。

「殿下,這樣好嗎?」

「那傢伙如果只是要人陪,我可以繼續待在他身邊直到他厭煩為止;我要的,柳給不給得起?」

他啊,想賭上一場壯烈的證明。

至於卯族首領皇子,維持著對方離去前姿勢,安靜無聲。昴觸摸的地方,似乎,還是那麼炙熱…。

一直以來,他們兩個總是靠在一起,一點距離也沒有。不管發生什麼事,那頭笨拙的大老虎,一向,第一個跳出來擋。

很難對人毫無芥蒂,敞開心扉的他,其實,很依賴Subaru吧…。

紮紮實實裝在心底,既不想被挖出來,臥榻之側,也不容許他人酣睡。昴,只能是自己一個人的。

重重嘆了一口氣,覺得這種事情很麻煩,卻傻傻讓寅族皇子給拐了,在乎對方的情緒起伏,果然很蠢。

默默放棄思考,柳轉身趴在昴的床褥上,埋著一張儒秀臉蛋,等人泡完澡回來找自己。

「就算要睡,也先洗個澡。你身上沾滿兔敷場氣息,別躺我的床。」

不知多久以後,寅族少主去而復返,滿臉好笑地把堂而皇之佔據自個兒床鋪的傢伙拉起來;柳懶洋洋地靠上對方胸膛,對自己,也對昴,投下一顆深水炸彈。

「Subaru,你可以和我談一場不會讓我後悔的戀愛嗎?」

搓弄著細軟短髮,製造出一頭泡泡,昴有點難以形容,柳主動提出要交往時,當下心情什麼比較多一點?

游走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摔個粉身碎骨之邊緣,他倆的危險遊戲,猶如,飲鴆止渴。

「不要問我有沒有幫稻見洗過頭?當然沒有。」

眼角餘光,瞥見一雙滴溜溜勾轉,豔若桃李的眼眸時,內心警鈴頓時大作,只能,先下手為強。

Yanagi曲曲彎彎之複雜心思麻煩得要命,稍有疏漏,這傢伙的疑心病就會發作,不分青紅皂白將周遭所有人炸個體無完膚。

大概也只有溫柔過頭的稻見,能永遠對柳笑臉相迎。

「你幹嘛急於澄清?欲蓋彌彰?」

聲調裡帶著隱約笑意,捉弄寅族少主一向很帶感,他可是樂此不疲。

「這話我不講,你絕對往心底擱。柳,不要自欺欺人,你的佔有慾,太過強烈。」

一池溫熱泉水,自虹色腦袋澆淋而下。昴不輕不重地反駁,早在決定一生奉陪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覺悟。

妝點著內心空洞與荒蕪,卯族第七皇子將自己與Inami緊握著不放手。日後,只會變本加厲。

「向我討了名分的你,可沒有抽身的機會。」

倒沒有想要掩飾的意思,柳確實無法忍受,有任何一個人,對寅族繼承人,垂涎三尺。

「有人像是對我有興趣嗎?還有,不要吃稻見那傢伙的醋。你最好不曉得,那傢伙根本愛慘了大少爺。」

「說到這個就讓人很不爽,Shin到底哪裡好?讓Inami如此心心念念,還因此導致丑族派系割裂。」

「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怎麼不去問丁?忍住了未族戰時遺留下來的斑斑血淚,他,最有資格回答。」

「拜託,沒事我可不想和Hinoto打交道,他和Inui一樣讓人心煩。」

「哈,他們兩個感情雖然奇差無比,不過十分類似,是同一種人。」

見搓洗得差不多了,昴把人給拉離浴池,某只凶暴兔子可沒有泡澡的愉快癖好。

回臥房後,寅族皇子輕車熟路地從矮櫃中翻出一件對方襦袢,套在暫時還渾身赤裸的Yanagi身上;再取出樁油,任卯族首領皇子又大剌剌坐在自個兒腿上,一絲一絲,開始順理。

「你放在我這裡的私人物品,什麼時候變這麼多?」

他房間很寬敞,個人物件屈指可數,多半交由冬榴打理;從何時開始,柳堂而皇之侵占自己的生活空間,點滴在心頭?

「問你家小哭包啊。」

冬榴還沒那個膽子,膽敢不收他帶過來的物品。一點一點侵入昴私人範圍,讓對方再也躲不開自己,挺愉快的。

「所以我說你佔有慾強大,眼底容不得一粒沙。」

這實力至上的傢伙只相信牢牢抓在手裡之東西,和他走在一塊兒完全是個美麗錯誤,說穿了,是習慣。

習慣自己,也習慣稻見的存在,割捨不能。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頭,他們兩個是平等的,柳同樣融在自個兒骨血裡頭,早抽不開身。

放棄思索太艱澀的情感層面,昴低了頭,給對方一個甜蜜綿長之親吻。

我們兩個在一塊兒,不是為了互舔傷口,而繫,重新相信破曉那一刻的到來,寫下溫暖。

「稻見,你笑得也太噁心了吧。」

柳滿臉嫌棄地瞪著臉上盛綻猶如櫻花絢爛般燦爛笑意的青年,強行忍住想拿桌上和菓子往對方嘴裡塞之惡劣衝動。

「會嗎?柳,怎麼戴昴的耳環?」

悠哉替自己斟上一杯金黃茶湯,再把另外一杯輕推到對方面前。稻見一雙翡翠眼眸,笑得是那麼晶亮無害。

順著丑族少主話語,卯族第七皇子默默摸了摸自個兒耳骨。截然不同的金屬觸感,讓他,恍然如夢。

『你的耳環給我。』

晏起,人還昏昏沉沉賴在寅族繼承人床榻上,被對方依稀香氣包圍。腦袋一歪,斂著眼皮倚靠昴胸膛,提出無理要求。

沒有預期中的火藥味,Subaru不過大掌蓋了下來,摸摸他髮絲,而後,爽快拆下其中一只耳飾,幫忙戴上。

「昴直接從他右耳上拔下來的吧?那是叔叔給的,很少有機會,看到Subaru替換哦。」

以稀鬆平常語氣,陳述著話中有話:Yanagi,從昴手中接過的耳飾,意義其實和我的琉璃牛鈴差不多。

「Inami,你到底想說什麼?!」

卯族首領皇子何其幹練,自然不會聽不出來,青年實際上顧左右而言他,真正想表達的,反而好好藏著。

「我的琉璃牛鈴,是Shin主動索討的。第一次,我覺得很為難,拿了那玩意兒,代表要用我的姓氏過門。

但,辰卻不屈不撓跟我討了第二次。若這樣就能消除他的不安,不管他要什麼,我都給他。

Subaru當年因為差點失手打死冬榴,始終認定自己是個失敗的皇族少主,不過,他比任何人還在乎叔叔的評價。

這只耳環對昴來說,至關緊要。如果你覺得太沉重,我替你還給他?」

保持著炫目笑意,稻見提議地溫和;柳怔然看向對方,五官,無意識扭曲在一塊兒。

「找個人談戀愛這種事情,簡直自討苦吃,至少我身為卯族的首領皇子,不會想浪費時間;但是,我也不想再看到Subaru因為我的關係,露出受傷神情,那太難受了…。

稻見,我能像你一樣,全心全意對待昴嗎?」

喃喃自語,是卯族第七皇子的深深迷惘。

「當然了,你和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定沒有問題的。」

十分自然傾身向前,親暱伸手將柳酥酥晃漾的短髮攏至耳後,再恣意揉亂對方腦袋。開口的謎樣自信,讓人啊,哭笑不得。

「老是信口雌黃,我卻總是無條件相信你,真夠傻…。」

淡哂,自嘲,總能在自家兄弟清澄眸光中瞧見希望,擁抱著他的殘缺,於是,Yanagi什麼都信了,不管那有多離弦走板。

「無論如何,你都可以對我撒嬌,不是挺好的嗎?」

柳很優秀,在爾虞我詐的皇室權慾遊戲中脫穎而出。水晶簾下散碎的,又豈僅是骨肉親緣?

青年張開雙臂,笑臉相迎,當卯族首領皇子腳步遲滯,不經意回首的剎那,他一定都在。

「滿口胡言!我可真不甘心,大少爺搶走我的兄弟。」

腦袋靠了過去,賴著不想動,至少當昴來到丑族尋找自家兄弟時,瞥見的,便是熟悉不已的白花花小動物親密模式。

寅族皇子向來對此無動於衷,只要稻見不掛在自個兒背上,或者拉手搖晃,他,不縈於心。

「嘖,Inami,你笑得很噁心。」

「你們兩個默契真好,連感想也差不多。昴,要不要喝茶?還是要喝酒?秋熌捎了支乾新釀的酒過來。」

「喝酒。既然要一起走,我不會沒有半點覺悟。」

不認為自己可以在稻見眼皮底下遮掩什麼,昴乾脆承認了那只耳飾交付背後的意義。

聞言,丑族繼承人笑得無邪,招來自家冬鏡,挑了支好酒,與最重要的兩名兄弟,把酒話青天。

Subaru,既是決定把冰冷純粹的雪繫在懷中,我會支持你的。好好牽著Yanagi,一塊兒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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