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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亥

充滿童趣的連帽布偶裝,摺疊整齊擱置在年輕王者房間一隅,衣裝上頭,同場加映親暱靠在一塊兒的白倉鼠與黑毛和牛布娃娃。

辰淡銀色的眼,輕輕瞥了一眼,半點沒有觸碰意圖。

「欸,好可愛哦,質料和觸感也很好。這是離送過來的吧?連我也有,每個人都有一件嗎?」

跟著進房的稻見,滿是興味地撈起嶄新衣著仔細端詳,翡翠色的大眼,眨巴著意味不明的愉快眸光。

「Shin,你要不要穿穿看?」

青年眉眼中盛綻的盈盈笑意,忽然讓辰覺得十分礙眼,他無喜無悲的目光,淡淡落在對方身上,試圖,不著痕跡拒絕。

「你只是想趁機說我可愛吧?Inami,這種鬼話要是說出口,我不介意你現在就返回丑族皇城,渡過年節。」

太過清楚映在稻見眼眸中的自己,是什麼樣貌,不想被對方傻傻牽著鼻子走的王者,冷冷地開口威脅。

聞言,青年爽朗的笑聲,有些不受控制溢洩而出。稻見一把從辰身後擁住對方,利用身高優勢,將相對自己顯得嬌小的子族少主鎖在臂彎當中。

一臉不甘願的男人,好像炸毛小動物,當真,可愛得緊。

辰非常注重自己的王者形象,否則也不會在稍早打掃神樂殿時,脫口而出自個兒的工作是監工。

想起對方在公主面前理所當然的論調,以及丁與乾微微忿恨不平抗議的模樣,青年差點又忍俊不住。

實際上,就算男人攬下部分掃除任務在身上,他大概也會搶在對方前頭完成。讓辰挽袖拿掃帚,會不會太大材小用呢?

「如果穿著就寢,應該很舒服吧?辰,我先去沐浴。」

恣意揉了王者的腦袋一陣子後,稻見鬆開自己的箝制,熟門熟路地摸向子族繼承人宅邸的浴池,淨身。

被獨自留下來的男人,鬼迷心竅地伸手觸摸看起來毛絨絨的動物布偶裝,透過指尖傳過來的質感,的確,好摸得不得了。

辰自嘲地淡哂,離總是這麼樣子,憑著直覺橫衝直撞,但每每能順利達到目的。如果他穿上布偶裝,不管乾想不想要,都不得不妥協。

王者幾乎能勾勒戌族少主含恨帶笑的不情願神情,與,丁放肆狂妄的笑容。這兩個人互看不順眼的程度,數十年如一日,感情差得很。

想到心中最柔軟的那一塊,辰相當認命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華美友禪染和服,換上稻見的黑毛和牛布偶裝,胸口輕聲晃漾的大鈴鐺,讓他錯覺,這是未族繼承人的雪白綿羊服。

體型的落差,迫使辰把袖子和褲管打了好幾個折子。他雖然不在乎自己的身型,然而,稻見硬生生高了自個兒十一公分,偶爾的偶爾,辰還是感到很不爽。

「Shin,唔,你真的好可愛哦。」

突如其來映入眼簾的絨毛小動物王者,讓洗完澡一身清爽的青年一時不察,衝口而出男人的禁忌字眼。

瞬間意識到自己失言,稻見想都沒想把辰撈回自己懷裡,用最熱情的深吻,阻斷對方所有思緒。

這招,屢試不爽。

丁理所當然伸手揭下庚潤白渾圓的絨球耳環,而後,帶著十足的挑逗意味,捏了對方豐厚飽滿的耳垂一把。

申族少主縮著脖項瞪了某個毫無遮攔的傢伙一眼,卻沒有明顯的拒絕肢體動作。

男人綻開一朵名為得瑟的微小笑花,修長指骨,沿著情人形狀優美的頸骨,一路往下游移,在指腹的溫熱撫觸中,感受庚肌膚的微微顫抖。

「這時辰還窩在我宅子,沒問題嗎?」

濕熱的唇,落在被自己刻意拉開衣領裸露而出的肩頭上,伴隨細碎親吻,丁的問句,狡猾而惡質。

「你想我回去盯著申族王城的那群傢伙作菜?」

不會讓對方得了便宜又賣乖,庚不輕不重地直擊未族繼承人顯而易見的,巨大弱點。

「拜託,一堆男人在眼皮底下晃來晃去的,眼睛會瞎好嗎?」

一提到申族的年節傳統,丁沒好氣地抱怨,所以他最討厭這個時期去庚那兒,總是挖空心思,拐對方回自己的宅院,一塊兒過年。

情人一面摟著自己親熱,一面崩潰埋怨的樣子,惹人發噱,庚輕笑了一聲,不太認真考慮是否繼續刺激對方有時候很脆弱的心臟。

「離送了兩套布偶裝過來,你要不要驗收?」

「乾也有一套吧?」

「嗯,十二王家一人一套。」

庚不是很想理解和吐嘈丁瞬間上揚的嘴角,背後的涵義,八成,等著看乾的笑話,再惡狠狠嘲諷。

只靠神來一筆靈感運作的青年,絕對有那個本事,讓驕傲的戌族少主,乖乖套上布偶裝,雖然當事人可能毫無自覺。

沉默敦厚的男人,終究沒有戳破情人邏輯上的盲點:乾不也同樣準備看你好戲嗎?

「為我換上小猴子裝如何,Kanoe?」

「你只是想趁機吃我豆腐而已,Hinoto。如果我什麼也沒穿,你會更加愉悅,對吧?」

「這種時候,無聲勝有聲,不要那麼精明嘛。」

丁又甜又軟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撒驕。不會沒有任何覺悟夜宿對方房裡的庚,自然,不反對進一步的肌膚之親。

「作為交換條件,你把綿羊裝穿上去。」

隨口要求,沒想過情人會照辦的男人,愣愣看著對方將身上的和服一件一件剝落,露出精實的軀幹。

「怎麼啦?不是你要我這麼做?」

一臉好笑地捧住庚俊朗的面容,軟聲呢喃,見對方毫無反應,他乾脆自己動手,把情人脫得乾乾淨淨,再塞入小猴子裝裡面,最終,拉進溫暖的被褥當中,軟軟地圈抱著。

「能這樣把你抱在懷裡,沙暖睡鴛鴦,對我而言,已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笑笑親吻庚柔軟的緊抿唇瓣,戰壕裡蝕入骨髓裡的煙硝滋味,讓他害怕情人無法睡在臂彎,只能握著冰冷的寄宿戒指,生死兩茫茫。

即使只是膚肉單純相貼,能在守歲的那一刻聆聽庚的心跳聲,丁俊美無雙的臉龐,仍舊綻出孩子似的天真笑靨。

約莫察覺情人的真實心思,庚拉上帽兜,仿著他壓根沒有印象,只靠對方口述的"五歲小動物庚",蹭了蹭丁的頸窩。

「沒有和你過完一輩子前,即使碧落黃泉,我也會從地獄無間,為你歸來。」

交代完所有公務,夜半隅坐小院練習完三味線的乾,回房時,不意外離正端坐在他房內,以晶亮亮的緋紅眸子,凝視。

青年正在等待自己鋪床,而後,理直氣壯地鑽進去,霸占床位。

乾有點想忽略離身上那件可愛到過分的黃褐色山豬布偶裝,原因不為其他,這小子總共預備了十二件衣裝,一個都不給跑。

他很難精確形容,當青年興高采烈將點綴花花綠綠繁複花紋的黑柴犬布偶裝遞過來時,什麼心情比較多一點?

也許,連先掐死辰再自盡的惡劣情懷,都有了。

他們那個簡直毫無天良溺愛離的年輕王者,絕對幹得出拿自己十二王家頂點的至高身分逼迫其他人一同參與的破事兒!

酉族那個甜美如花的少年就算了,他穿這種毛絨絨的玩意兒,是想逼死誰啊啊啊啊啊?!

「乾。」

沒半點起伏的聲線中,妥妥藏著某種隱晦期待。男人非常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卻不想給予回應。

戌族少主的高傲自尊,不允許。

「很溫暖,辰願意一起穿嗎?」

佔據乾的床,離蹭著衣料發出模糊不清的問句,十分不巧地戳中男人某根敏感神經。這平時呆呆笨笨的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辰是什麼盲目寵溺的德性?

他的不情不願,不過垂死掙扎。

青年殘陽如血朱紅瞳子裡倒映的自己,讓乾發出一聲懶漫的輕哂。連犬牙綴飾以及和服都不想褪除,男人一下子湊得好近好近,幾乎拔除了與離之間的所有距離,大掌撐在青年頰邊,使溫熱的鼻息,薄噴在對方露在衣物之外的肌膚上,訴說被蠱惑的心弦。

「你啊,什麼時候才不再敷衍我喜歡你的心情?」

有點無奈地埋怨,乾在離的唇畔,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屈指彈了彈對方光裸額心,惹來青年摀著受創患部吃痛地以眼神抗議後,若無其事地拉直身版,給自己更衣。

他不想制定軍略壓迫離正視心底的聲音,反而把自個兒搞得進退維谷。一向對女孩子出手飛快,只許手到擒來的自己,算不算作繭自縛?

「乾,你最好了,最喜歡你了。」

亥族少主默默爬出暖洋洋的被窩,蹭到背對自己,當真穿起黑柴犬布偶裝的男人身後,伸手環抱對方,將他的面頰,貼上乾的背脊,親暱地撒驕。

從墊著腳尖仰望,到並肩共譜九曜繁華,即將從對方手中接下守護神樂殿重責大任的他,心底份量佔有最重比例的人,一直一直,都是有著意氣飛揚笑容的乾。

「我喜歡辰,也喜歡庚,可是喜歡你的感覺,和喜歡他們兩個,不一樣。」

那一剎那,男人十分張揚地笑了起來,他深埋自行承擔的思念,終於,讓離刨了出來,得以見光嗎?

「Hanare,你哦。」

未竟的話語,定格在男人情不自禁湊上去的親吻當中。乾由衷相信,來年,會是個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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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洸離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